流水线工人
坐了23小时12分钟硬座,财务管理专业的贾志永22日上午10点半到达了南京火车站。下了火车,没耽误片刻,带队老师把他和100多个同学带进了一家公司。“这不是老师说的那家工厂,是家中介”。贾志永说,在这里,他们签署了以工厂为甲方的一式三份的“三方实习协议”,协议签完后被老师全部收走。
学生被卖工厂实习
贾志永回忆,他们这批9月底出发的学生,和中介或是工厂签的协议都是到2017年3月的,实习期为6个月。准确来说,贾志永和他的校友们正在“顶岗实习”。按照教育部门的相关文件,“顶岗实习”是指初步具备实践岗位独立工作能力的学生,到相应实习岗位,相对独立参与实际工作的活动。
当天晚上,他们住进了“瑞仪光电(南京)有限公司”的宿舍。贾志永提供的照片显示,他们的宿舍是上下铺,十人共用一间,没有被褥,头天晚上他们在光板上睡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就被急匆匆地投入了生产车间。实习的内容,是在生产线上从早8点干到晚11点半,每人穿着防尘服“只露一双眼睛”。流水线的工作机械、重复,中午饭和晚饭只有半小时,食堂要跑着去,没有休息日。
学生被卖工厂实习
另外一队“顶岗实习”的学生也有同样遭遇。9月19日,杜立明从兰州火车站出发,坐了42小时30分钟火车硬座到达东莞,接待他们的是一家名为“亿邦”的中介公司。稍有区别的是,杜立明在“入职声明书”上,看到有“通过 亿邦 输送,前往普联技术有限公司实习”的相关内容,而学生填写的“求职申请表”上也被标注了“亿邦学生”字样。
但相同的是,前往东莞的学生进入的也是一家工厂。“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作业台旁边,数一些不知道名字的电线,按照厂里规定的数量把数好的东西放到一个盒子里包装起来,里面的线不能多也不能少,一直低着头,一直重复。”下了班,杜立明总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,“只想原地躺下睡觉”。
杜立明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,这家工厂进厂工作时不能玩手机,也不能说话,一些工种一站就是一整天。“一天干十几个小时,好多人受不了,跟带队老师说不想干了,但老师说 回去了学校也不接纳,拿不到毕业证 。”而那些报考了一些考试的学生,提出要请假回去参加,同样被厂里和老师告知:不允许离开岗位。
校方否认强制实习
但还是有一些学生“躲”过了这批南下的实习。和报考校外辅导机构的杜立明不同,那些报考了本学校的“专升本”辅导班的同学,被通知可以延缓“实习”,等到 2017年3月考试结束后再做安排,“有些同学为了留校复习,只能交700元钱报了本校的辅导机构。”杜立明补充道。除此以外可以不去“实习”的学生,都是“有重大疾病”的学生。
杜立明还听说,前一年很多“逃离实习”的学生最后“都受了处分”,有一些人因此没拿到毕业证,“没有毕业证就等于白上了三年学,出去没法找工作,公务员和专升本考试都不能参加。”出于“毕不了业”的担心,杜立明不敢违背实习安排,也不敢让父母知道自己的处境,他和其他学生开始借助网络匿名渠道,举报自己的遭遇。
9 月下旬,“学校强制学生实习”的话题迅速在网络端发酵。9月21日,兰州外语职业学院在其官方网站上,先后两次针对事件发表“声明”。学校在对“2017 届毕业生校外实习”的问题发表声明时,援引教育部的《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规定》,指出“顶岗实习一般为六个月”,并称学院据此制定了“学生校外实习实训管理办法”,且“倡导学生自愿但绝不强制学生参加集体实习”,否认“强制学生实习”一说。
学校在声明中还表示,“对参加次年专升本考试的学生,可延迟到专升本考试结束后实习”,且不管是对参加校内培训还是校外培训的学生,都“一视同仁”。